马祖大寂禅师。师讳道一。汉州什邡人也。俗姓马氏。江西法嗣布于天下。时号马祖焉。”
问:“如何是修道?”师云:“道不属修。若言修得。修成还坏。即同声闻。若言不修。即同凡夫。”云:“作何见解即得达道。”云:“自性本来具足。但于善恶事上不滞。唤作修道人。取善舍恶。观空入定。即属造作。更若向外驰求。转疏转远。但尽三界心量。一念妄想。即是三界生死根本。但无一念。即除生死根本。即得法王无上珍宝。
“无量劫来凡夫妄想谄曲邪伪我慢贡高合为一体。故经云:但以众法合成此身。起时唯法起。灭时唯法灭。此法起时不言我起。灭时不言我灭。前念后念中念。念念不相待。念念寂灭。唤作海印三昧。摄一切法。如百千异流同归大海都名海水。住于一味即摄众味。住于大海即混诸流。如人在大海中浴即用一切水。所以声闻悟迷。凡夫迷悟。声闻不知圣心本无地位因果阶级。心量妄想。修因证果。住其空定八万劫二万劫。虽即已悟却迷。诸菩萨观如地狱苦。沉空滞寂不见佛性。若是上根众生。忽遇善知识指示。言下领会。更不历于阶级地位。顿悟本性。故经云:凡夫有反覆心。而声闻无也。
“对迷说悟。本既无迷。悟亦不立。一切众生従无量劫来。不出法性三昧。长在法性三昧中。着衣吃饭言谈祗对。六根运用一切施为。尽是法性。不解返源。随名逐相。迷情妄起。造种种业。若能一念返照。全体圣心。汝等诸人。各达自心。莫记吾语。纵饶说得河沙道理。其心亦不增。总说不得。其心亦不减。说得亦是汝心。说不得亦是汝心。乃至分身放光。现十八变。不如还我死灰来。淋过死灰无力。喻声闻妄修因证果。未淋过死灰有力。喻菩萨道业纯熟诸恶不染。若说如来权教三藏。河沙劫说不可尽。犹如钩锁亦不断绝。若悟圣心总无余事。久立珍重。”
上堂,庞居士问:“不与万法为侣者。是什么人?”师云:“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。即向汝道。”又问:“不昧本来身。请师高着眼。”师直下觑。士云:“一等没弦琴。唯师弹得妙”师直上觑。士礼拜。师归方丈。居士随后云:“适来弄巧成拙。”知
问:“如何是佛?”师云:“即心是佛。”
问:“离四句绝百非。请师直指西来意。”师云:“我今日无心情。汝去西堂问取智藏。”僧至西堂问,西堂以手指头云:“我今日头痛。不能为汝说得。汝去问海兄。”僧去问海兄。海兄云:“我到者里却不会。”僧回举似师,师云:“藏头白海头黑。”
师采藤次。见水潦便作放势。水潦近前接。师即便踏倒。水潦起来呵呵大笑云:“无量妙义百千三昧。尽在一毛头上。识得根源去。”
师令僧驰书与径山钦和尚。书中画一圆相。径山才开见。索笔于中着一点。后有僧举似忠国师。国师云:“钦师犹被马师惑。”
问:“和尚为甚么说即心即佛?”师曰:“为止小儿啼。”曰:“啼止时如何?”师曰:“非心非佛。”曰:“除此二种人来。如何指示?”师曰:“向伊道。不是物。”曰:“忽遇其中人来时如何?”师曰:“且教伊体会大道。”
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?”师曰:“即今是甚么意。”
师问僧:“什么处来?”云:“湖南来。”师云:“东湖水满也未?”云:“未。”师云:“许多时雨水尚未满。”〔道吾云:“满也。”云岩云:“湛湛地。”洞山云:“什么劫中曾欠少?”〕
又问:“如水无筋骨。能胜万斛舟。此理如何?”师曰:“这里无水亦无舟。说甚么筋骨。”
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随侍玩月次。师问:“正恁么时如何?”堂曰:“正好供养。”丈曰:“正好修行。”泉拂袖便行。师曰:“经归藏禅归海。唯有普愿独超物外。”
师问百丈:“汝以何法示人。”丈竖起拂子。师曰:“败这个。为当别有?”丈抛下拂子。
僧问:“如何得合道?”师曰:“我早不合道。”
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。”师便打曰:“我若不打汝。诸方笑我也。”
有小师耽源行脚回。于师前画一圆相。就上拜了立。师曰:“汝莫欲作佛否?”曰:“某甲不解捏目。”师曰:“吾不如汝。”小师不对。
有讲僧来问曰:“未审禅宗传持何法?”师却问曰:“座主传持何法?”主曰:“忝讲得经论二十余本。”师曰:“莫是师子儿否。主曰:“不敢。”师作嘘嘘声。主曰:“此是法。”师曰:“是甚么法?”主曰:“师子出窟法。”师乃默然。主曰:“此亦是法。”师曰:“是甚么法?”主曰:“师子在窟法。”师曰:“不出不入是甚么法?”主无对。〔百丈代云:见么〕遂辞出门。师召曰:“座主!”主回首,师曰:“是甚么?”主亦无对。师曰:“这钝根阿师。”
洪州廉使问曰:“吃酒肉即是。不吃即是?”师曰:“若吃是中丞禄。不吃是中丞福。”
师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。各为一方宗主。转化无穷。师于贞元四年正月中。登建昌石门山。于林中经行。见洞壑平坦。谓侍者曰:“吾之朽质当于来月归兹地矣。”言讫而回。既而示疾。院主问:“和尚近日尊候如何?”师曰:“日面佛月面佛。”二月一日。沐浴跏趺入灭。元和中伢大寂禅师。塔名大庄严。